第十三章 有了新想法

26。

我在杭州核查帐目，宋神宗、王安石、司马光他们都在做什么？为了让整个叙述更加立体，现在我们把视线投向他们。

宋神宗命令皇侄赵士硕调查浙江**案，核查两浙路青苗、募役法帐目，赵士硕领旨走后，宋神宗便陷入无限期盼中，他盼望皇侄早日归来，把真实情况告诉自己，一定意义上，这件事直接关系到王安石变法是否能够继续，关系到大宋的国运。

这一天用过晚膳，恰逢李公公当值，宋神宗知道李公公来自赵士硕的王爷府，和赵士硕私交甚好，便笑着对李公公说道：

“李公公，士硕下去已经有些日子，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展？”

李公公一弯腰。笑着说：

“依奴才愚见，恐怕没有大的进展，若有大的进展，应该早有消息传来!”

宋神宗点点头，便不再说话，过去好大一会，才说道：

“传旨赵士硕，此次办差务必仔细用心，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!”

“是!”

当即便有人起草圣旨，六百里加紧送往秀州城。

说过宋神宗焦急等待赵土硕的消息，再来说王安石。

自从上次赵士硕来见王安石，王安石表面反应平淡，只是礼节性地应酬了几句，内心实际也渴望这位王爷能够为变法提供一些帮助，因为现在变法遇到的阻力实在是太大，保守势力日益强大，弄得宋神宗也开始摇摆，这让王安石忧心如焚。

那为什么他表面反应平淡呢？一是宋朝明文规定严禁大臣私交宗室，二是自己对这位爷实在陌生，人品能力一无所知，甚至他来拜访真实的动机也不清楚，这怎么可以信得过？又怎么可以多说话？

王安石公务繁忙，每天要处理很多事物。这一天，进奏院流转过来一道两浙路转运使林望淮的秦章，说两浙路路级青苗、幕役法账目已由钦差王爷核查完毕，没有任何问题!

看完奏章，王安石微微一笑，令人取来一份“熟状”，信笔批道：两浙路青苗、募役账目已核查无误，拟依章存档，恭请圣决。

写这份“进拟”，王安石心情是舒畅的，看来两浙路的变法没有大的问题。

（注释：1。进奏院：宋朝地方政府在京城设的联络处，有负责传递地方与**文书的职能。2。熟状：宋朝公文制度的一个术语，指宰相拟定，经皇帝同意就可执行的文书。3。进拟：负责部门草拟方案，皇帝最后定夺。）

放下王安石，再来说司马光。早在宋英宗时期，司马光便受命编撰《资治通鉴》，崇文院是他工作的主要地方，那里馆藏史料众多，非常适合编撰史书。另外，司马光手下还有一批助手，精通两汉史的刘攽，精通魏晋南**的刘恕，精通唐史的范祖禹，这些都是他的得力干将。司马光是真正意义上的士大夫，以天下为己任，秉持“天下兴亡匹夫有责”的理念，编撰史书，深入了解华夏数千年历史，让他对“兴亡”二字，有了更深刻认识!

他知道一个王朝如果不能制定合适的国策，随时都会有灭亡的风险，秦因严刑峻法而亡，汉因外戚专权而亡，隋因穷兵黩武而亡!

在他看来，当朝宰相王安石，不懂天下兴亡之大势，强推新法，有致国于颠覆的危险！若依那新法，士大夫阶层的利益将严重受损，百余年来，皇帝与士大夫共治的局面将会被打破，国家将来可能面临一场新的灾难！

司马光整天泡在崇文院指导编撰《资治通鉴》，只有在看似闲暇时，才会与范祖禹等人小声谈论一下王安石变法，其实这一切只是表像，内心深处，司马光无时无刻不在考虑和王安石之间的斗争，他一定要竭尽所能，说服宋神宗，尽早废除新法。

27。

切回主线。当天查账的结果，既在意料之外，又在意料之中。三个帐房先按照事先安排，除了和上次一样，核对“青苗钱借贷回收”等帐目，还对各县执行日期与朝廷定的日子、富户与领青苗钱名单、（青苗、募役）法执行期间的损耗进行了核查比对，竟然没有发现一丝问题！

一个帐房先生拿过一张文书递给我看，他说道：

“王爷，您看文书上的日期全都卡在朝廷定的日子内，没有出现故意拖延放款的行为，也没有出现过期再收役钱的情况，明明白白，挑不出丝毫差错！”

看着手里的文书，我后背一阵发凉，到底是真的没有问题？还是早就做好假账!

回到贵宾院，晚餐依如继往丰富，清蒸鱼时鱼、糟烟鲈鱼片、碧涧豆儿糕、冰雪荔枝膏，主食是皮薄馅足的蟹肉小笼，琳琅满目，秀色诱人，可面对这一切我却无动于衷，丝毫提不起食欲!只是像征性的吃了半只蟹肉小笼，便命人撤下饭菜。

在屋子里，转了几圈，我便到院子里透透气，不知是我心境所致，还是真的空气流通不好，在屋子里，我感到一丝闷气。

贵宾院院子很大，种满花草树林。这些树高大挺拔，平时修剪的很好。沿着游廊走了几圈，那一丝闷气悄然消失，可一个真正让我郁闷的问题清晰浮现在脑海里，这一次十有八九还是查不出问题，怎么办？怎么办？

我望着院子里郁郁葱葱的花草木树木，却丝毫感受不到美和生机，只有些许烦恼与不快!

“他妈的!”

我不禁小声骂了一句，等骂完，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，赶紧回头一看，幸好两个侍卫离的挺远，应该没有听到!否则这一句“他妈的“一定会引起他们的困惑!

然而这一句“他妈的”却给我提了醒，在另一个世界，我原本是个普通老百姓，如果官府这条线走不通，我能不能换个思路，乔装打扮成老百生，深入基层调查一手资料，彻底弄清变法在基层执行的真相？林望淮和孙慎言对嘉禾镇**案都是轻描谈写，如果我能深入当地，也许会找到真相!

当脑海中浮现这些想法，我一阵激动，随之而来却是紧张，作为奉皆办差的王爷，我是不能随便行动的，既使真的要采取这样的行动，也要经过皇帝的批准!皇帝会同意我那样干吗？一个王爷乔装打扮，化作老百姓微服私访，听着就不靠谱!

我轻轻叹了口气，不再想下去。

也许是在院子里走了这几步在起作用，我的肚子“咕噜”一响，饥饿的感觉瞬时来袭，我马上命人重新做饭，美美的饱餐一顿。